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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過去之所以沒有發生嚴重的停電事故，與“三道防線”的秘密“武器”、調度令行禁止分不開。不過，由于我國的電網網架結構仍相對薄弱，未來大面積停電事故的可能性依舊存在。 電網總動員 印度在兩天之內兩次刷新了世界記錄，這讓它的鄰居中國惴惴不安。 2012年7月30日和31日，印度兩次大停電分別令3.7億人和逾六億人墮入黑暗。就影響人口而論，這兩次停電包攬了有史以來世界大停電排行榜上的冠亞軍。 中國顯然不希望打破這一記錄，甚至竭力避免加入到這一賽事中去。 7月31日晚，當印度第二次大停電正在發生之際，中國國家電網的黨組擴大會議緊急召開。會議主題是汲取印度大停電事故教訓、確保網絡安全，要求“堅決杜絕大面積停電事故”。 一周后的8月9日，國家能源局局長劉鐵男在國家電網公司調研時強調，電網公司需以印度大停電事故為鑒，采取有效應對措施，確保我國電網安全穩定運行。 
不過，據多位專家確認，“對于印度電網運行情況及數據，印方一直對我保密，印度官方調查結果一般不對外公布。” 在印度停電原因尚未完全明確之下，大停電還是讓中國緊張不已。今年4月10日，深圳的大面積停電事件給當地經濟發展、社會穩定帶來了較大影響，很多電力工業界人士記憶猶新。 毫無疑問，鄰國印度大停電事故后，中國已拉響電網安全警報。 8月2日，國家電監會下發《關于加強電網運行管理，防范大面積停電事故的緊急通知》，要求認真排查可能發生大面積停電事故的薄弱環節和隱患。 5天后，一場轟轟烈烈的“安全日”活動在國家電網所轄各單位展開。諸多下屬單位甚至全員停產一天，學習《印度大面積停電事故有關情況通報》，并對安全風險隱患進行再梳理、再檢查。 不惟國網，南方電網科學研究院技術情報所甚至在第一時間——7月31日就撰寫出了《印度北部7.30大停電事故報告》的第一版。報告初步分析了大停電的原因。 歷次國外大停電事故之后，中國電網的檢查已是常態。2003年的“美加大停電”事故后不足一月，中國國家電網公司曾以一號令的形式頒發了《關于加強調度管理確保電網安全穩定運行的規定》。 “美加‘8.14’大停電之后，中國電網對事故原因的分析甚至比美國還深入。”中國工程院院士、南方電網專家委員會秘書長李立浧說。 防范大停電“秘笈” “印度大停電這種狀態，在中國發生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中國工程院院士李立浧斷言。 這種斷言，不僅源于中國沒有位列世界25次負荷損失超過800萬千瓦的大停電事故之中，而且在于中國有一套秘密“武器”。 這套秘密“武器”即為“三道防線”。 “三道防線”來自中國于1981年頒布的《電力系統安全穩定導則》（以下簡稱《導則》）。《導則》將我國電力系統承受大擾動能力的安全穩定標準分為從保持穩定運行到防止系統崩潰的三個等級。 與此相對應，設置了“三道防線”：在電網發生常見單一故障時可通過快速可靠的繼電保護、有效的預防性控制措施確保電網穩定運行、正常供電；在發生概率較低的嚴重故障時，采用穩定控制裝置及切機、切負荷等緊急控制措施，確保電網能繼續保持穩定運行；而當發生概率很低的多重嚴重事故而穩定破壞時，設置失步解列、頻率及電壓緊急控制裝置，防止事故擴大和大面積停電。 憑此，“系統失穩可能偶爾局部發生，但不致出現瓦解和大停電。”原電力部生產司教授級高工蒙定中說。 國網能源研究院電網發展綜合研究所副所長黃瀚指出，“三道防線”在歷次處置突發事件過程中，及時隔離故障，有效控制負荷，避免了電網事故的擴大，最大限度減少了影響和損失，對保障大電網安全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而另一種防止大停電準則——北美電力可靠性委員會的《NERC規劃準則》，在蒙定中看來，存在易致系統瓦解而大停電的缺陷，“印度就是執行了北美準則而得到的后果。” “在電力需求快速增長、電力建設任務繁重、自然災害頻繁發生的情況下，我國電網沒有發生嚴重的停電事故，這絕不是運氣。”黃瀚說。在其看來，這與堅強的電網網架、扎實的安全管理、高效的調度指揮等密不可分。 調度令行禁止 “這既不是突然，也不是偶然，而是一個坐等而來的危機。”印度民間能源研究機構Praysa能源組織的研究員AshwiniChitnis說。 所謂“坐等而來”，是指印度電力調度體系的上下不一。中國國家電網的分析指出，國際上大面積停電事故的直接原因，都是因為處理過程中協調環節過多，局部事故得不到及時控制，最終發展成大面積停電。印度國家電網公司掌握中央輸電基礎，配電由各個邦電力局和私營供電公司運行，電力系統集中運行管控能力嚴重不足，各個邦并不聽從電力負荷調動。 在大停電前一天，印度中央電力監管委員會（CERC）即已向超額用電的邦發出了停止超額用電的指令，但并未得到執行。即便在電力剛剛恢復的8月2日，超額用電的情況仍在發生，印度國家電網的監控發現，8月2日，印度北方邦超額用電1000兆瓦，旁遮普邦超額用電500-1000兆瓦。 “在出現事故的情況下，不是一個命令打到底，中間還要通過協調，這樣時間就耽誤過去了。”華北電力大學能源與電力經濟研究咨詢中心主任曾鳴說，對于電力這種產供銷之間要瞬間達到平衡的特殊商品而言，這種事故就會發生連鎖反應，整個電網就會崩潰。 上下之間互相不買賬，在強調統一調度的中國基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中國電網有點像半軍事結構，國網本身和地方之間是合作關系，可是它的指令傳達不經過地方政府，上下是貫穿的。”中國電力科學研究院副總工程師蔡國雄說，這保證了在出現事故的時候調度指令的無縫傳達。 國家電監會在《關于加強電網運行管理，防范大面積停電事故的緊急通知》的首要一條，即是加強電網調度運行管理，嚴肅調度紀律，做到令行禁止。“這是命令，沒什么可說的。”曾鳴說。 除調度之外，在資深電力專家朱成章看來，電力短缺會影響電網安全，但現在中國經濟增長放緩，這個缺口基本不存在了，“供需基本平衡，這就使得中國發生大停電的可能性減少了。” 爭議全國大聯網 在很多專家看來，正是上述中國特色的防護措施，使得中國在過去并未發生大的停電事故，但中國電網還沒有堅強到無堅不摧。 正如2003年“美加大停電”之后，時任國家電網總經理趙希正所說的，“我國的網架結構仍很薄弱，中國發生類似美加大面積停電事故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國家電監會新近發布的《2012年上半年電力安全監管報告》也再次提醒電網停電并不遙遠。 數據顯示，2012年上半年，中國深圳、海口、南昌、西安等城市發生11起電網停電事件，其中尤以深圳“4.10”停電為最，停電用戶數16.8萬戶。 “省會城市、大城市造成較大社會影響的停電事件時有發生。”電監會在報告中說。電監會特別指出，中國局部地區電網結構薄弱，電網安全運行過多依賴電力二次系統。 未來保障中國電網安全的路線上究竟如何選擇？在7月31日的國家電網會議上，國家電網公司提出，堅強智能電網是安全生產和反事故斗爭的物質基礎，要加快建設以特高壓電網為骨干網架、各級電網協調發展的堅強智能電網，增強網絡支撐、潮流轉移和應對連鎖反應嚴重故障的能力。 對此，蒙定中認為，此次印度大停電中，北網、東網和東北網同時斷電，即因為此三網互聯，成為一個交流同步網，而未與三網互聯的南方電網則未受波及。國家電網現在擬推行的將原僅以直流隔離的華北、華東、華中三個分區“三華聯網”，形成一個特大區，“就是將所有電源都捆在交流網上，（這）是走向印度大停電的道路”。蒙定中說。 在蒙定中看來，過去中國華北、華東、華中、東北、西北、南方六大區域電網之間目前主要為直流聯網，這保證了任一區域出現故障不會波及鄰區，這才是避免大停電的中國經驗。 以近年嚴重的最嚴重的電網停電事故——2006年7月的華中電網事故為例，當時事故之所以未能波及華東、華南、西北網區，正是因為區間都用直流聯網。 “我們也不希望把全國搞成一個大的電網，畢竟，一個故障可以影響這么大范圍。”南方電網專家委員會秘書長李立浧院士說。 不過，在蔡國雄看來，中國過去沒有出現大面積停電確因各區域電網之間的互聯不夠堅強，“但這并不說明我們的先進性”。因為這也就意味著，一旦單一區域電網出現事故，無法做到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南方電網專家委員會秘書長李立浧院士以今年深圳“4.10”停電為例指出，之所以廣東電網乃至南方電網均未受波及，即是“三道防線”在發揮作用，才沒像多米諾骨牌那樣產生連鎖反應。 “如果我們要吸取印度大停電的教訓，就應堅持中國一些行之有效的安全標準和措施。”李立浧說，“現在許多人借印度大停電說事，實際上是各取所需。” 來源：南方周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