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趨勢學家杰里米.里夫金的新著《第三次工業革命——新經濟模式如何改變世界》引發各界關注。“第三次工業革命”何時來臨?中國如何抓住此次技術革命的難得機遇? 國家信息中心預測部 張茉楠 如何走出危機、實現復蘇的全球性爭論正在導出一個突破性的歷史結論:全球需要進行一次新的工業革命。面對這場大變局,中國是“趕超”還是“旁落”,深刻影響著中國經濟的未來。 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世界各國都在尋找迅速走出金融危機陰霾的解決方法和新的經濟增長點。最近,著名趨勢學家、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教授杰里米.里夫金的新著《第三次工業革命——新經濟模式如何改變世界》一石激起千層浪。隨后,英國《經濟學人》雜志一系列相關文章再次勾勒出“第三次工業革命”令人震撼的圖景。越來越多的事實讓人們開始感受到這次浪潮的氣息,而由此引發的“中國制造”崛起是否被終結,以及如何實現中國產業轉型的大討論也進入高潮。 產業革命決定經濟發展的未來,這是亙古不變的規律!罢羝麜r代”和“電氣時代”的經驗表明,工業革命必然與科技革命相伴而生,以“智能制造+低碳能源”為主要特征的“第三次工業革命”依然遵循著創新突破的路徑。從“去工業化”到“再工業化”,美國正借“第三次工業革命”初露端倪的契機試圖引領全球產業分工新的布局。 因此,重奪美國競爭優勢、重振制造業成為美國長期戰略的“軸心”。金融危機爆發以來,美國政府力推“再工業化”戰略,試圖重塑美國新的競爭優勢。但美國所提的“再工業化”絕不是簡單的“實業回歸”,而是對以往傳統工業化的揚棄,其實質是以高新技術為依托,發展高附加值的制造業,比如先進制造技術、智能制造、新能源、生物技術、信息等新興產業,從而重新打造具有強大競爭力的新工業體系。 美國正不惜重金確保這一競爭優勢的實現。雖然美國財政捉襟見肘,經濟基本面難有大起色,但政府研發預算并未減少。2011年美國研發投入甚至占到了全球份額的33%左右。2012年財政年度美國再次增加了國家科學基金、國家標準和技術研究院實驗室等重要科學部門預算,開發先進制造技術,并啟動先進制造技術公會項目,該項目旨在采用公私合作伙伴方式來增加制造業研發投資,縮短從創新到投放市場的周期,以盡快搶占新一輪全球經濟增長過程中的高端產業和價值鏈中的高端環節。目前,美國已經正式啟動高端制造計劃,積極在納米技術、高端電池、能源材料、生物制造、新一代微電子研發、高端機器人[23.21-3.81%股吧研報]等領域加強攻關,這將推動美國高端人才、高端要素和高端創新集群發展,并保持在高端制造領域的研發領先、技術領先和制造領先。 現實情況表明,當前第三次工業革命尚處于前夜,不過,它所引發的蝶變及版圖重構的影響不可小視。正如前兩次工業革命一樣,它必將從生產分配方式以及全球產業資本流向等多方面帶來沖擊。 由于新的產業革命是以信息技術和能源技術融合為特征,生產正在走出大批量制造和流水線式的規模生產,這使得生產成本不再是決定企業成本的關鍵因素,終端產品的競爭優勢來源也不再是同質產品的低價格競爭,而是通過更靈活、更經濟的新制造裝備生產更具個性化的、更高附加值的產品,這對于憑借低要素成本實現大規模生產同質產品的中國來說,將是極大的挑戰。 此外,隨著“第三次工業革命”的逐步展開,美國的資本和技術流出將逐漸逆轉,可能由海外直接投資凈輸出國轉變為凈輸入國,這不僅會導致美國資本回流,而且其種種優勢和巨大的市場還會吸引全球資本,使得中國吸引全球制造業資本趨緩。事實上,這種產業資本回流的跡象已經非常明顯,自去年11月份以來,外商直接投資(FDI)大多數月份處于負增長,其中6月FDI同比回落了6.87%,7月同比下降8.7%。隨著國家間比較優勢的變化,全球產業資本和財富開始在國家間重新配置。 對于中國而言,更大的挑戰來自于技術保護和壟斷。當前,恰逢我國正在進行產業結構調整和產業升級,中美兩國難免在一些產業上構成某些“交集”,構成直接競爭。由于美國擁有技術、資本和市場等先發優勢,將更有可能成為新型裝備、新材料的主要提供商。美國在加強科技創新的同時,也將進一步采取措施保持和強化其技術優勢,這會導致中美為搶占新興產業制高點和國際市場產生激勵競爭,知識產權保護、貿易摩擦將會不斷加劇。 歷史上,每一次工業革命都為后發國家成功實現“趕超”打開“機會窗口”,但中國并未抓住前兩次工業革命的機遇。這次,中國不能再次“旁落”,應盡快調整工業戰略,尋求關鍵技術的重大突破,為新的工業革命做好技術、人才和政策儲備。 化解產能過剩的良藥 何志成 自美國次債危機和歐債危機爆發以來,全球經濟一直處于起伏不定的衰退周期中。今年以來,全球經濟增速更是弱于預期,尤其是歐元區和幾個新興市場國家,經濟復蘇越來越顯示出長期性、艱巨性和復雜性?渴裁唇鉀Q可持續增長問題?各國的實踐已經證明,靠貨幣超寬松政策,靠借債和投資,都是繼續制造泡沫,未來的風險更大,因為傳統產業已經嚴重產能過剩。 從全球經濟的大趨勢觀察,如何將傳統產業與當今高科技創新成果緊密結合,是決定未來競爭優勢的關鍵。筆者認為,傳統制造業和高科技產業的結合點,從大環境看需要兩個基本前提:一是絕大多數傳統制造業企業按照舊的經濟模式經營大都步履艱難,甚至生存艱難,自覺感到轉型壓力;二是大量高科技創新成果已經具備大規模產業化的條件。而這兩大條件,從世界范圍看已具雛形。 當前全世界都在討論第三次工業革命,認為它是推動全球經濟再度高增長的最佳引擎;仡櫱皟纱喂I革命,第一次工業革命中機器是主角,第二次工業革命主角是技術。那么,第三次工業革命的主角應該是掌握了高技術思維邏輯的人,在第三次工業革命時代,智力成本將取代資源成本和機器成本,成為產品生產的主要成本。通過掌握高技術邏輯思維能力的人可以實現以更少的資源投入、更低的成本生產出價值量更高、能夠廣泛替換傳統工業品的大量新產品,從而引發消費升級甚至革命,進一步給企業帶來新的可持續的利潤增長點。企業能夠持續地盈利,能夠替換現有的消費品,引發整個產業鏈的升級換代,就是第三次工業革命對經濟的最大貢獻。這一場革命,只能在虛擬經濟中孕育,在實體經濟中迸發,而不應繼續沉醉在傳統制造業的虛榮里。 按照經濟規律,當經濟低迷時,不是制造業生產不行,而是制造業生產的絕大多數產品已經沒有市場,或者市場需求與供給已經嚴重失衡,企業為什么沒有賺錢機會,因為已經沒有賺錢產業。在這種情況下,越是守住所謂的實體經濟,強調堅守傳統制造業,越是賠錢,更會喪失創新和轉型機會。 對于國內經濟來說,第三次工業革命浪潮是化解產能過剩危機的靈丹妙藥。嚴重的產能過剩,就是一場財富大洗劫。如果沒有新的利潤增長點,產能過剩就造成了實實在在的損失,但如果產能過剩促發企業尋找新的利潤增長點,就可以覆蓋過剩造成的巨大損失。 因此,要從根本上克服當前的產能過剩危機,唯一途徑是追上第三次工業革命浪潮,而這一浪潮的領導者絕不是簡單制造業,而是創新含量極高的制造業。當前,要下決心抑制傳統產能,不能繼續大規模擴大基礎設施投資。相反,要下決心追尋大規模的產業創新浪潮,將人類第三次科技革命最核心技術——空間技術、生物工程、信息技術、新能源技術、新材料技術、海洋技術等諸多領域的技術革命,有意識地運用到傳統產業和新的制造業中去。 當前應自覺堅決抑制傳統制造業的盲目擴張沖動,即使是為了穩增長,也要兼顧調結構,不再審批不具有科技創新產品創新的建設項目。同時,要有意識地改善教育體制,將更多資源放在培養能夠掌握高技術邏輯的創新人才上。 調整工業發展思路迫在眉睫 郭文婧 第三次工業革命的概念并不新鮮,早在上個世紀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就已經由西方提出。但最近隨著英國《經濟學人》雜志的專題討論,以及杰里米.里夫金《第三次工業革命——新經濟模式如何改變世界》一書在中國的出版,第三次工業革命成了一個熱詞。 實際上,對“第三次工業革命”這個概念,目前還沒有統一的界定。杰里米.里夫金說“工業革命”必須包含“新能源技術的出現、新通訊技術的出現以及新能源和新通訊技術的融合”三大要素,因此“第三次工業革命”就是新能源、新材料、互聯網、物聯網等不斷融合出來的數字化制造時代。英國《經濟學人》雜志則簡單地將“第三次工業革命”界定為“數字化革命”,關注點是數字化制造和新能源、新材料的應用,它將改變制造商品的方式,并改變世界的經濟格局,進而改變人類的生活方式。 糾結“第三次工業革命”的概念本身,可能意義并不大。在上個世紀60年代末,西方學者發表對工業革命的觀點,提出了“第四次工業革命”的概念,認為始于18世紀70年代的英格蘭用煤冶煉鐵礦石和紡織工業機械化為第一次工業革命;始于19世紀40年代的蒸汽機、鐵路和酸性轉爐煉鋼為第二次工業革命;始于20世紀初的電力、化學制品和汽車的發展為第三次工業革命;即將開展以電子計算機、遺傳工程、光導纖維、激光和海洋開發等新技術為代表的第四次工業革命,并指出“工業革命的周期一般為50年,開始的15年是蕭條期,接著的20年為大量再投資期,其后10年為過渡建設期,結果導致下一個蕭條期的出現”;剡^頭來看當時西方關于“第四次工業革命”的觀點,似乎并不那么離譜。 對“第三次工業革命”的認識,目前主要有三種態度,一種觀點認為所謂的“第三次工業革命”只是互聯網技術和新能源技術兩個概念的嫁接,它聽上去誘人,實際上是一種忽悠;第二種觀點認為目前還難以說新的工業革命已經開始了,但以“信息和遠程通信”為標志的第五次技術革命浪潮和以“納米技術、新材料、新能源和生物電子”為標志的第六次技術革命浪潮,是值得重視的;第三種觀點認為“第三次工業革命”已經初露曙光,中國錯過了第一次工業革命,錯過了第二次工業革命,千萬不能再錯過了第三次工業革命。 如今,中國和當年日本的處境頗有點相似。中國成為美國最大的債主,中國的制造業超過美國,成為名副其實的“世界工廠”。然而,中國的勞動力、土地、資源和原材料等要素成本上升,不少制造業企業選擇外遷。例如,今年7月阿迪達斯宣布將在今年晚些時候關閉在華唯一自有工廠的消息時,引起了強烈的輿論關注。 與此同時,奧巴馬政府上臺后,用“再工業化”的概念取代了“后工業化”的概念,美國咬定數字化和新能源三年,成效已經初顯。據報道,已有近40%的美國企業準備把工廠從中國回遷到美國,歐盟也正制定相關政策準備迎接相關企業回流。企業回流并非簡單的搬遷,而是將運用新的生產技術,實現升級換代。 當前,制造業與服務業的界線正變得模糊,個性化生產和自動化生產的未來工業生產方式越來越清晰,而這種生產方式下,勞動成本將變得越來越無足輕重。媒體曾經報道說,一臺價格為499美元的第一代蘋果iPad平板電腦只包含大約33美元的制造勞動成本,而其中在中國完成的最終組裝成本僅占8美元。在今年3月蘋果的代工廠富士康展示的Iphone4S生產線,電路板都是通過打印機打印出來的,而工人做的主要是裝料。裝料能不能由機器來完成呢?答案是不言而明的。 值得關注的是,深圳一家生產無線鍵盤和鼠標的企業雷柏公司,引進了一批ABB公司的工業機器人(300024),結果在過去三年的時間里,產值增加了兩倍多,工人數量則從3000多人下降到1500多人。這也許是關于“第三次工業革命”最好的現實案例。歷史的教訓、現實的趨勢、當下的萌芽、中國工業的處境,都讓我們必須未雨綢繆,傳統的工業發展思路難以為繼,必須尋找新的出路。無論現在熱議的“第三次工業革命”最終會否成為真正公認的革命,無論杰里米.里夫金提出的“第三次工業革命”模式是否真的靠譜,我們都沒有了猶豫的空間,必須信其有,并立刻采取對策。 來源:中國證券報 |